蒙托克之夏(伪骨)_TobiasWilliams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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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TobiasWilliams (第1/1页)

    阳台下是波西塔诺夜晚的海风,轻柔地拍打着山崖间错落的屋顶。

    安琪坐在屋内,披着柔软的毛毯,一张明信片摊在膝头。她用钢笔写字,一笔一划。

    天主教堂里充满松柏的气息,那些缓慢哀悼的吟唱声让她总是想起了父亲昏迷前的样子——那封只有几行字的信托书。

    她低头写下:“希望你好。  —安琪”

    信封口贴好后,她犹豫了几秒,又在背后补上一行字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纽约的凌晨,灯光透出中央公园南侧公寓高层的玻璃帷幕。沉惜恩刚下完视频会议,站在书房窗前喝着冷却的咖啡。

    他的秘书早些时候递来一张来自意大利南部的明信片。

    “波西塔诺。”秘书低声说,“寄信人是……安琪。”

    他接过卡片的那一刻,指尖轻轻顿了顿。

    他不曾想过她会寄来手写的明信片。

    他翻过卡片,看到那几行清淡的墨迹,最后一行意大利语几乎像一枚被晚风吹来的落叶,静悄悄落进他原本无波的心湖。

    他没有多言,只伸手拨通了电话。

    “你在波西塔诺?”电话那端,沉惜恩的声音一如既往平稳,听不出情绪。

    “嗯,开完会也参加完葬礼。我留下来几天。”安琪靠在躺椅上,身边是尚未打开的香槟和一份会议资料,“我明天会去参观一家初创能源公司。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,随后传来他低低的声音:“你和诺亚现在常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,不怕媒体捕风捉影?”

    “这是商业旅行。”她淡淡地说,“而且我主要是去见托比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托比?”

    “嗯,”安琪说,“托比亚斯威廉姆斯,路米尔资本在米兰的欧洲区负责人。我们聊得还不错,他说想带我和诺亚出海。”

    对面的静默突然拉长了。

    像是一秒钟,却又像是一整个十年。

    “沉惜恩?”她迟疑地开口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听见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格外轻。

    安琪没有察觉,只继续道:“他说你们是旧相识。你从前在伦敦念书的时候,他就认识你。”

    沉惜恩垂下眼,那张波西塔诺的明信片还放在书桌一角,阳光与山海的影像如今看来却分外晃眼。

    “他这么说的?”

    “嗯,他还说我……挺像你的。”她轻声笑了一下,“我想那大概是某种恭维?”

    电话那端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他只是默默靠在椅背,手指在桌面轻敲。卡片上的字已读了无数遍,却仿佛仍有一个名字躲藏其中——托比。那段不曾对任何人提起的名字。

    十年前伦敦的冬天也是这样的雨天。

    那个在图书馆里坐在他身旁,总爱带着一点法语腔调的男孩。

    还记得那句他没来得及回应的“Stay”。

    如今,那人却在自己所谓妹妹的生活里,再次以旁观者的姿态浮现。

    “你还记得他吗?”安琪问。
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意外?”

    “意外。”

    他终于承认,嗓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只是没想到会从你嘴里听出这个名字。”

    她没有察觉沉惜恩语气里的情绪,只当他是因为被人旧事重提而短暂愣神。

    “他见我两次就得出此结论,我甚至都不了解你。”

    沉惜恩闻言,只是闭了闭眼。

    “像”,这个字有时候不是赞美,是伤口。

    电话那头静默许久,沉惜恩终于道:“你们如果出海,注意天气变化。托比……他做事总是有些随性。”

    “你似乎很了解他。”

    “以前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只是“以前”这两个字,像封尘多年的琴弦,一旦拨动,余音不绝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的明信片。”他说,声音沉稳得像是一种努力维持住的平衡。

    “别误会,忽然想起慰问上司了。”她语气听起来公事公办。

    “你的工作已经非常落后日程了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电话挂断后,他没有立刻起身,而是走向一旁的矮柜,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支封存在黑木盒里的雪茄。

    他用剪刀剪开烟尾,点火时手指稳得惊人。

    烟雾一点点弥散开来,透过落地窗映在城市霓虹上。

    那是他很久以前就戒掉的习惯。

    如他把某些名字藏进岁月深处,只在午夜时分点燃回忆。

    他起身走到书柜前,抽出一张藏在最深处的宝丽来照片。

    他久久地看着那张匆匆拍下的开始褪色的照片,直到夜色彻底降临,城市的喧嚣与孤独交错成一片。

    他没告诉安琪的是,那个名字,藏在他人生最遗憾的章节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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